0791

“讲的时候要带些表演，一把鼻涕一把泪，讲上访经历多么艰难，要编一些上访中的遭遇，比如有一次连渴带饿走不动了，爬到路边水沟里猛喝了一通，连蛤蟆蝌蚪都喝进去了。走到接访的那里连口水都不给，还被踢了一脚，后来有个好心的上访大姐给了个馒头吃才没饿死。我们在国外报纸、电视台都有关系，他们最讲人权，你讲了这些，再和人权挂起钩来，就会有很多人主动替你说话讨公道的，并且不愁没钱花。”

　　冷冰清纳闷地问：“啥是人权？”

　　那人愣了一下，“人权嘛，简单地说就是，中国报纸报道你的事还得给你要钱，那是没人权；外国报纸替你说话还要给你钱，就是有人权。你看，我们还有自己的网站。”那人打开手提电脑，让冷冰清看他们的“替天行道吧”网站，“一些大贪官就是我们通过这个网站拉下马的。”

　　“程维高你知道吗？”

　　“你说的是不是我们邻村的程大瞎子？”

　　那人又愣了一下，没有回答，“成克杰得知道？”

　　冷冰清摇头，“程维高他哥？”

　　那人又愣了一下，笑了笑，说：“不知道不要紧，这么给你说吧，从县官，到市官，再到省官，还有京官，被我们弄下来至少有一个排了。一个排懂不懂？就是三十个。就你那个村官，算个屁，人家县官才芝麻粒儿大，他连个芥末粒儿都不如，办他跟碾死一只蚂蚁没啥两样，交给我们你就等好吧。”

　　听着冷冰清的陈述，派出所的同志严肃地问：“他们一共给你多少钱？”

　　“第一次给了二十块，美元。第二次给了十块，嫌我配合得不好，十块也不想给，是我硬要的，他们要我说的那些话我听不懂，要和什么人权挂钩，我挂不上来，他们很不高兴。”

　　派出所的同志沉默了一会儿，又问：“你被打的事情难道也是编造的？”

　　“绝对不是，你看还有伤。” 冷冰清急忙指着被剃去头发的一块头皮说，“就是值班的人打的。警察同志，您一定要替我申冤！”

　　“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值班的打的？”

　　“是他们自己亲口说的！说他们是值班的，在北京见我一次就打一次。”

　　派出所的同志笑了笑，“武打小说看多了吧，打了人还留下大名。你想想这可能吗？不过我们会查清楚的，希望你能好好配合。你还有要说的吗？”

　　冷冰清沉思了一会，说：“我听说那帮人正在搞一个大活动，组织全国两千人近几天到中央电视台聚会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。”

　　派出所的同志心里一震，感觉事情重大，让她再交代一下细节，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，只问了一句：“这算不算立功？”

　　派出所的同志在附近给冷冰清租了个宾馆住下，让她随时听候公安机关的调查，告诉她这样才可能会立功。随后北京警方对“替天行道吧”网站和几位“维权人士”展开了调查。

映山红社区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第13章:又逢对手

　　冷冰清的案子虽然还没有最终弄个水落石出，但“强奸案”的告破为驻京工作组卸下了一个沉重的道德包袱。同时，北京公安开始用“同志”而不是“敌人”的眼光看他们，甄为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他相信打人案很快也会有个分晓，顿时感到浑身上下一阵轻松。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内心的空虚，他从网上看到养金鱼有陶冶情操、松弛神经的功效，便从大街上弄来了几个鱼缸和几十条金鱼，一个房间放上一个缸，养上几条鱼。

　　林雪特喜欢金鱼，帮助甄为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分，“甄主任，看来您有闲心了。”

　　甄为民大讲养金鱼的好处，说他从网上看到，养金鱼能够陶冶情操、有益身心，美化家居、回归自然，天然加湿、节能省电，还能培养热心、耐心和爱心，监狱里犯人都养金鱼，驻京办与监狱差不了多少，也得养。“我们经常讲，上访人中很多人有精神障碍，我们信访干部中有精神障碍的少吗？也不少！昨天我听说，有个县信访局的干部有两个得了抑郁症，都没法上班了。还有一个市的副局长，精神也不大正常，见人就是两句话，‘集体访？个体访？’、‘正常访？非正常访？’我觉得我也快精神病了。压力太大了，一天到头精神没有放松的时候，再不注意心理自我调适，时间长了怕要出问题。”

　　吴耐无精打采地说：“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生活，弄得再好，心情也好不起来。如果弄几条鱼就能解决问题，不是鱼神了，就是人疯了。”听了吴耐明显带有情绪的话，强力看着他笑。吴耐继续发表言论，“如果真要心情好，有那买鱼的钱，还不如弄出去唱唱歌、跳跳舞。思想如果再解放一点，到内蒙古大草原上骑骑马、散散心，比啥都强。弄个花、养个鱼，像小孩子过家家，没劲。”

　　林雪笑着说：“吴主任，这可是甄主任发明的养生之道。人家养的不是鱼是情趣，喜欢的不是鱼是风雅，这样养起生来比你喝绿豆汤强。”

　　强力也笑着说：“绿豆都被喝得涨价买不起了，金鱼不会因为沾上养生的边也涨价吧？我们要不要先囤积一批，等到把价格炒上去后弄点钱花？”

　　吴耐冷笑了一声，“你以为是个人都能把物价抬上去？得有那个影响！”有意讥讽甄为民根本就不具有抬高物价的影响。

　　甄为民并不管吴耐的表情，“这金鱼都很便宜，一斤绿豆买好几条。谁如果实在养不活，养几条泥鳅也得养，谁养死一条就让他连做三天饭。”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“笑话！我想什么家！哪像你们年轻人，除了家就是家，除了老公就是孩子，眼界就那么一小片，我都是在想一些大事情。”

　　林雪哈哈大笑，“你说说你都想些什么大事情？有多大？能比总书记想的还大？”

　　吴耐还没来得及细说他想的大事情，甄为民从卫生间出来，手里拿着手机，一脸惊恐地说：“那个左老太太又去天安门了，刚被送到集中分流中心，让去接人。这次还带了一瓶汽油！”

　　吴耐的感觉与甄为民完全不一样，左二妹的再次出现给他提供了说辞，幸灾乐祸地说：“咳，如果当时我把她给截住就不至于有今天！挨了她的骂，挨了她的打，还挨了局里的处分。”接着唱起《窦娥冤》里的唱词，“天啊，你错堪贤愚何为天？地啊，你不识好歹枉为地？吴耐啊，你心里窝囊找谁说？”

　　林雪笑着说：“吴主任，这次你去接吧！给你个表现的机会。”

　　吴耐愤恨地说：“我去？想的美，八抬大轿抬我也不会去！谁本事大谁去，咱没本事。没那个金刚钻，不敢揽那个瓷器活。”

　　甄为民开玩笑说：“老吴怕左老太太再对他有想法，去了又脱衣服。”

　　吴耐不但毫无开玩笑的兴致，还非常不耐烦，说：“我哪有你的魅力！”

　　甄为民总想着法子缓和他与吴耐之间的关系，但无论说什么都会惹一身臊。这让他很羡慕林雪，人家无论说什么要么把吴耐逗笑，要么让他无话可说。有句俗话说得好，卤水点豆腐，一物降一物，林雪就好比那卤水，吴耐就好比那被点的豆腐。

　　林雪看着吴耐生气的样子，问：“吴主任，你真不去啊？”

　　“这还能有假，君子一言，驷马难追，我是君子，不是小人！马多不是有句‘名言’吗，好鱼不上两次钩，再去我就三次了。我得长些记性，我不想再弄第二个处分，你们别把吴耐当傻瓜，我吴耐虽傻但不实傻，我这处分最多五十年一遇！哼，没劲！”

　　吴耐不愿去，甄为民理解他的心情，也不强迫，就让他在家听电话，既是给他找了个活干，也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，便带了林雪和强力赶往集中分流中心。

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左老太太气色不错，正坐在候谈室东张西望。她是这里的常客，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陌生，刚才还跟中心的一位管理人员热情地打招呼，现在又跟另外一个管理人员要水喝。水还没要到，却见甄为民一伙人进来，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，而是冲着刚被送进来的另外一个老上访户神情轻松地说“嗨”。她们彼此很熟，互称姊妹，左老太太上去热情地抓住她的手，“哎哟，大妹子，我可很长时间没见你了，可把我给想死了。”

　　那老太太也紧紧抓住左二妹的手，“可不是，头一段时间扭腰了，一个多月没能出门，都快憋死我了。”

　　“现在可好利索了？”左二妹关心地问。

　　“好利索了！我就想，这腰要是好不了，怎么再跟那群兔崽子斗啊，老天爷有眼，让我好了。”

　　两人哈哈大笑，笑完左二妹又酸溜溜地问：“这次大兄弟怎么没跟你一块来？”

　　“我跟他分手了！王八蛋，不是一家人，不进一家门。”那老太太脸上表现出的坚强意志似乎在有意证明她不是被人踹的。

　　“该分！搭眼一看就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，这话我都没好意思给你说。你别急，感情这事不是急来的，啥时候我帮你再撒摸个。”左老太太极力安慰。

　　那老太太表示完感谢后问：“你家大哥呢？”

　　左老太太笑着说：“还没过考察期，还得继续看表现。人老了找对象，就像到牲口市上买牲口，得多遛它几圈，口老点不要紧，但腿脚得好。”

　　“就是，就是。”那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。

　　“他这次要跟我来，我没答应。大妹子，你别看我不咋样，七十岁的老太太了还像十八的一样，挺挑，一般的还上不了咱的眼。”

　　“就是，不能因为老了就凑合。黄瓜茄子老了一分钱不值，人老了多少也能值几个。”

　　两个人又大笑一阵子。

　　待她们笑完，林雪走上前去，“大娘，您又来了？还认识我吗？”

　　左二妹看了林雪一眼，说：“你们还想把我弄回去？告诉你吧，这次我不走了！”左老太太说完就势坐在了地上。

　　林雪上去拉，她大叫：“你是不是也要打人？你再动手动脚我可要打110了。”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林雪道：“大娘，有事咱们回去说，在这里能解决什么问题？”

　　左二妹一听更加生气，“你们一次次骗我回去，回去给我解决了什么问题？还没把那个狗东西抓起来，他还在村里大喇叭里天天叫唤，我听见就烦，就吃不下饭，就睡不着觉，精神受折磨，损失谁来赔？这社会无法无天，你让我回去怎么活？”

　　强力走了过来，说：“大娘，您的问题我们已经给地方上交办了，看还有哪些问题需要解决，一定会办好。”

　　左老太太情绪更加激动，道：“还有哪些问题？我就那一个问题，跑了半辈子了也没解决！把那个东西给拉出来毙了，我马上就不上访。不毙了他，我死活不回去。这就是条件，要求不高，你们看着办。”

　　强力道：“大娘，您认为毙一个人是说毙就毙的，得看他该不该毙。”

　　“我说该毙就该毙！”左二妹大叫起来。

　　甄为民见情况不好，也走上前去。左二妹变得更加不冷静，指着甄为民道：“你们仗着人多是不是？我就不怕人多！来吧，我跟你们拼了！”

　　她那姊妹见状，怕左老太太吃了亏，上前声援，“人多也不能欺负人啊！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吗？”

　　左老太太忽地从地上爬起来，就要解上衣扣子，吓得林雪立即上前制止。左老太太指着甄为民和强力道：“让他俩滚开！他们再过来半步我就脱给他们看，脱给全中国人看！”

　　甄为民和强力退了出去，正无计可施，吴耐打来了电话，调侃似的问：“甄主任，走到哪里了？”

　　甄为民道：“还没接出来呢。”

　　吴耐故作惊讶，语气坚定地说：“不可能，开玩笑吧，你说这话谁信呢！你去了还能接不出来？”

　　甄为民道：“没接出来就是没接出来，还能开玩笑。她坚决不走，我和强力一过去她就脱。”

　　吴耐禁不住笑了，心想，还处分我，知道我有多难了吧？知道啥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？三个都玩不转一个！“那是她的绝招，比原子弹还厉害，不得了。”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“老吴，你经验多，看有什么办法？”

　　吴耐没想到甄为民会来这么一句，他原想看热闹，听到这话，看热闹的心理一下子被冲散了，随之而来的不是对甄为民的小视而是对他的敬佩。如果搁自己身上，就是三天接不走，也不会去跟一个下属说这样自我矮化的话。

　　吴耐有些激动，本准备反讽甄为民一句，可怎么也张不开口了，他听得出这是一句非常诚恳的话，于是说：“我也没啥好办法，不过她有个很大的弱点。你注意别跟她提上访的事，一提她就激动，就钻牛角尖。你就顺着她的话茬说，越说就越温和。她喜欢喝面疙瘩，这不快吃晚饭了吗？就请她去喝面疙瘩，一开始可能不同意，你就面疙瘩面疙瘩地反复说，跟念魔咒一样，一会她就能跟着走。”吴耐像教徒弟一样认真。

　　“我看你还是过来一趟吧，我让强力去接你。”

　　吴耐心里没把握，怕事成不了难看，说：“我去不行，她看见我就崩溃。这办法搁我身上不管用，要是管用的话，也不至于让她整得那么惨。只能是她不反感的人用这办法才管用，我看林雪行，就让她试试。”吴耐表现得非常诚恳。

　　吴耐的点子果然是金点子，再加上林雪的随机应变，很快将左二妹从集中分流中心接了出来。左二妹要到饭店喝面疙瘩，林雪告诉她，自己做的面疙瘩有祖传的秘方，请她到驻京工作组既吃又看，左二妹一听满心欢喜。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第14章:紧盯死守

　　林雪下厨做了两大碗面疙瘩，左二妹一会工夫就吃个精光。由于当天的火车票没买到，甄为民怕在北京夜长梦多，准备让她坐汽车回去，可是汽车她不坐，说晕车，晕得天旋地转，吐得死去活来，问如果她死了谁来负责。没其他办法，只好让她在驻京工作组留宿一夜，她倒不反感。

　　吴耐提出不同看法，“让她这种人住在这里不怕出事吗？”

　　甄为民问：“出什么事？”

　　“现在网上在炒‘黑监狱’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她又是一个危险人物，到时候怕有擦不净的屁股。”

　　强力说：“是啊，怕被人抓住炒作。”

　　甄为民满不在乎地说：“要是怕，我们当初就不费那么大劲把房子隔开了。”

　　林雪笑着说：“吴主任，你也不要一朝被蛇咬，十年怕井绳嘛，关键是要分清哪些能做，哪些不能做。”

　　吴耐大笑，是嘲笑，“唉，你看了吧，小娘儿们能起来了，开始给我上课了。这一次要不是我，你们连弄都弄不回来，你公安有什么用？有勇无谋！做信访工作很多时候要靠这个，”吴耐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，然后又用右手做了一个打手枪的姿势，“而不是靠这个。”

　　林雪抓住吴耐刚剃的光头，上去啪啪就是两家伙，一点垫头没有，很是响亮，“我让你再叫小娘儿们！”

　　吴耐抱着头大喊：“别打了，别打了，以后再也不叫了。”

　　林雪松了手，吴耐摸着发热的头皮，“小娘儿们太厉害了！动不动就用对付阶级敌人的那一套对付革命同志，真是好坏不分！”

　　林雪吹着手，“吴主任，你这头是啥材料的？送中科院研究研究，说不定造航空母舰能用得着。”又一阵猛烈而夸张地吹手，“哎哟，可硌死我了。”

　　争执在一阵大笑中结束。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甄为民给左老太太所在县信访局打电话，让他们通知乡里的同志明天一早来接人，同时要求来一名分管领导，研究一下左老太太的问题到底该如何解决。

　　吴耐不屑一顾地说：“她这个问题还用得着研究吗？我在北京值班的时候都研究一百遍了，毫无道理，她就是要把村干部给毙了，全国都不玩‘斗地主’，你说可能吗？纯粹胡搅蛮缠！”

　　甄为民道：“没道理会不会有其他什么原因？”

　　“还有什么原因？百分之百的精神病！说不准老祖宗就有病，根上的问题，遗传，没法弄。”吴耐叼起一支烟，喷吐着烟圈一语定乾坤似的说。

　　“有病治病，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。”甄为民认真地说。

　　吴耐反问道：“治？谁敢治？你不看有多少给上访人治精神病治出毛病来的？有人说你把上访人关进疯人院，这帽子你戴得了吗？”

　　强力道：“确实是，好几个地方都被曝光了。”

　　甄为民道：“媒体有媒体的角度，我们有我们的原则，我们要坚持依法按政策办事，而不是坚持依媒体的声音办事。”

　　林雪说：“现在有些媒体在报道中一味追求新奇，捕风捉影，甚至为了引起轰动不惜丧失新闻的真实性而随意炮制，还有的盲目追求时效性，在弄不准的情况下就急于发布独家新闻，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。尤其是在网络上，有很多人说话不负责任，信口开河。”

　　甄为民道：“不要管那么多，不要受太多的干扰，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办好是关键。这个问题还是要与地方上进行沟通，先把左老太太安排妥当，剩下的事明天再说。”

　　这是驻京工作组打成立以来第一次在住地安排上访人员住宿，甄为民格外小心，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。他首先想到的是安全，亲自对左二妹住的房间进行了反复清理。铁钉、小刀、绳索、打火机，哪怕是一根线头儿都清理得一点不落，甚至把地板蹭来蹭去，生怕太滑，发生意外。又把室内的电线、电源开关挨个儿检查了一遍，确保没有漏电的地方。同时亲自用手触了一下电源，检查一下漏电保护开关是否安全有效。还把暖瓶里的水兑得不冷不热，以免开水把她给烫了。

　　一切检查妥当，甄为民说：“今晚这样，轮流值班，两人一班。我这人毛病多，遇事睡不着，我值通宵。考虑到林雪是女同志，有特殊作用，可能随时会叫到你，所以这班你就不用值了，但要保证随叫随上岗。”

　　林雪说：“这哪能行，你够辛苦了，我没事，熬个夜还是小菜一碟。”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强力说：“我最年轻，还是我来通宵。”

　　甄为民说：“别争了，又不是什么上火线的事，我反正睡不着，躺在床上不睡也是浪费，还不如做点贡献，你们多少还能睡一会。”

　　吴耐说：“你们都别争了，甄为民年龄大，觉少，你们都年轻，觉多，还是他值通宵最合适。”

　　林雪笑着说：“吴主任，这里面年龄最大的要数你吧？你不是说自己一天睡五个小时都多吗？我看你值通宵最合适。”

　　吴耐点着林雪的鼻子道：“小娘儿们就你不知好歹，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，跟你们这些人讲话真没劲！我年龄是大，但是太大，太大了也不行，熬夜容易得心脏病。我要得了心脏病，不能干了，你们不是更累？保护我，就等于是更好地保护你们自己，这是辩证法。”

　　吴耐声音有些大，甄为民指了指左老太太的房间道：“小声点，别让她听见。”

　　林雪憋住笑，“强词夺理。”然后拿起身边的一条床单，也指了指左老太太的房间道：“吴主任，铺床去。”

　　吴耐哼了一声离开，“她是我妈呀，我给她铺床！我的床不知道还想让谁给铺呢。”

　　甄为民拿起床单去铺，林雪立即跟上。在吴耐跟前，强力还不敢太殷勤，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落伍，也跟在林雪后头进了左二妹的房间。

　　左老太太正坐在床上看电视，见人进来，站起来说：“来到你们这里连个水果也吃不上，我的嘴缺维生素C，都烂了，弄不好病死在这里，你们给我发丧啊？”说着两手扒开大嘴给他们看。

　　林雪说：“行，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去买。”

　　“猕猴桃吧，听人家说猕猴桃含维生素C最多。火龙果也行。” 左老太太俨然是个吩咐丫头的女主人。

　　吴耐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，心想，她娘的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太后了，我平时连个烂苹果都吃不上，你还猕猴桃、火龙果，倒是不傻，知道啥东西好吃。

　　林雪走出左二妹的房间，左二妹跟过来，扶着门框补充了一句，“再给我弄包瓜子来，要西瓜子，西瓜子比南瓜子好吃，橘味的。”然后又龇牙给林雪看，“你看我这牙，嗑瓜子嗑的，从小我就爱吃瓜子，到现在没吃一火车皮也差不多，闲着没事就想嗑，不嗑就想琢磨事。”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

0791

不知她后半句话是有意吓人，还是当真。林雪心想，嗑瓜子只要能稳住你不琢磨事，你就嗑吧，嗑多少都成。吴耐直在心里骂，嗑嗑嗑，你是老鼠啊，没事就想嗑！

　　林雪把瓜子和水果放在果盘里，并调好电视，准备关门让她睡觉，这时她提出要洗个澡，林雪怕洗澡过程中出事，以给她搓背为由陪着她，她有点不好意思，一个劲地把林雪往外撵。

　　甄为民和强力一人搬一个小凳子坐在走廊里值班。本来强力为了照顾吴耐，让吴耐值上半夜班，自己值下半夜班。可吴耐说还是他值下半夜班吧，他平时睡觉全靠上半夜那五个小时，下半夜基本上是废的。

　　吴耐躺在床上抓紧消费他那五个小时，他的睡功之强，令人惊讶。强力心想，难怪越长越胖，整天什么事都不往心里装，就连头一段时间受了处分，也只是生了半上午闷气，一点没影响吃喝，更没影响睡觉。

　　甄为民看了一眼吴耐的房间对强力说：“你听，真服他了，头沾枕头就着，我啥时候有这本事就谢天谢地了。”

　　强力明知道吴耐已睡着，还是压低声音笑着说：“属猪的。您和他哪一样，驻京工作组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您身上，他什么事也不用操心，当然睡得着。”强力并不是见人说人话，见鬼说鬼话，他说的全是心里话，只是觉得吴耐毕竟对自己有过恩，不想轻易让他不高兴，所以有些看透的东西也装看不懂。

　　“这与那没关系。我这人生性睡觉不好。”

　　 “如果左老太太也有他这样的睡功就好了。”强力话音未落，只听得左老太太打起呼噜来，呼噜比吴耐的还响。强力指着空中飘着的呼噜惊喜地说：“睡着了，睡着了。”

　　甄为民从小在农村就听说，这种睡觉打呼噜的人不能看家护院，一打呼噜就给小偷传递了信号，下手偷起东西来就无所顾忌。左老太太也传递了同样的信号，但甄为民还是问了一声：“不会是装的吧？”

　　强力说：“装不会装这么长时间吧。”

　　甄为民说：“让她睡吧，睡了就放心了，一觉到天明才好。”然后拿了本杂志看。强力搬来一摞旧《北京晚报》，寻找还没有看过的“新闻”。

　　上半夜很快过去了，强力跟甄为民客气了一番去睡觉，可在门外喊了吴耐半天也没有动静。强力说不行他接着值吧，甄为民不同意，说不能这样让他懒下去，最后总算把吴耐给弄起来了。他伸着懒腰，打着哈欠，讥讽甄为民这种人没出息，有一点小事就睡不着觉，什么时候也成不了大器。暗示他当这个组长都是勉勉强强，从命里讲根本就没有。

绣阁留言: 感谢您的支持！希望多在论坛逛逛，给我们社区捧捧场啊！